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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省发改委向龙山县下达了龙山大道建设项目计划,总投资三千五百万元的龙山建设大道项目,是自己在老板刘军的带领下,跑前忙后准备了一个多月的申报资料,历经一年后才获批下达项目资金。龙山建设大道项目的修建,是拉开大龙山镇城镇骨架的关键工程,对龙山镇规划中的工业园区和招商引资具有历史性的作用。此项目的竣工,让龙山镇的镇域面貌焕然一新,也让龙山镇在千山县的县域地位显著提升。而作为主要推动者,刘军可谓一战成名,成为千山县党政领导中的有名人物,但凡提及,评价都是年轻有为,敢拼敢闯。
不过,龙山建设大道项目的修建,其过程并不顺利。试想一下,一个三千五百万的大项目,觊觎者众多,登门拜访一镇之长刘军的企业老板也是门庭若市,而且还有不少县处级的领导私下向刘军说情打招呼。为此,刘军还特意找来欧阳志远,叮嘱他关于项目招标,务必向县招办报建,采用全过程公开透明的公开招标,能者中标,也免得得罪人。
项目开标前一个礼拜,县上一名平日与刘军关系要好的老大哥老领导,邀请刘军陪自己去市里的休闲山庄垂钓。与领导吃饭,免不了要喝酒,那天刘军带了自己去。吃饭的时候,陪同老领导的一名企业老板,借机向刘军套近乎,老领导也十分隐晦的就龙山建设大道项目,希望刘军能给予自己这位朋友一定的关照和帮助。
老领导的面子刘军不好驳,刘军没有直说,至于到底关没关照对方,这些事也不是欧阳能接触到的层面,具体就不得而知,反正自己一直是按程序办事。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吃饭途中,老领导临时接到县里一名主要领导的电话要先行离开,刘军亲自陪同老领导返回千山县,留下欧阳志远继续应酬,让他完事回家去看看新婚妻子,明天返回龙山镇就行。
酒足饭饱之后,企业老板亲自让司机送欧阳回家,临下车前,司机将装有两瓶茅台的纸袋子交给欧阳志远,说是自己老板和刘军没有喝尽兴,请欧阳志远务必转交给刘军,而且必须当面给。
欧阳志远回到家,妻子苏倩见欧阳志远突然回来,喝的面红耳赤,还拎了两瓶茅台回来,还以为丈夫这是铁树开花,终于开窍了,丈夫在龙山镇主管项目建设,按理说想捞点易如反掌,但以前可从来没往家里带过哪怕是一根针。
苏倩颇为满意地对欧阳一番赞誉,岂料得知这是企业老板委托欧阳转交给刘军的东西,当即下了脸,奚落欧阳是烂泥扶不上墙,工作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一个月就三四千块的工资,还自命清高个屁,结婚两年,连套像样的化妆品都没给自己买过,这两瓶酒干脆留家里,带给欧阳的岳父喝,反正欧阳志远的领导也不差这两瓶酒。
欧阳志远可没这个胆子私吞老板的东西,夫妻二人拉扯中,茅台酒的手提袋破裂,哗啦一声,两沓百元大钞从底下的破洞中应声而出,洒落一地。
两人顿时怔了,欧阳志远这才明白,企业老板为什么提醒自己务必当面交给老板刘军。
他连忙把钞票捡起来,原封不动装好,并叮嘱老婆苏倩保密。
苏倩颇为不满地埋怨欧阳工作了几年,也没提个领导,整天就知道埋头往死里干,像个窝囊废一样。否则的话也像欧阳的老板刘军一样,有人想着法子送礼。
欧阳志远早就习惯了妻子的牢骚,老实说他一个农村穷小子,能娶了苏倩这样城里长大,又长得赴美貌美大长腿的老婆,简直就是烧了高香,所以也不生气。
第二天回到龙山镇,欧阳志远就直奔刘军办公室,把东西当面交给了刘军。
不过欧阳志远转身离开刘军办公室不久,便又被刘军召回,十分委婉的告诉他,这两瓶酒有问题,请欧阳志远给那名企业老板退回。
欧阳志远只好又东西退回给了企业老板,惹得企业老板当时脸色很是难堪。
这件事当时让欧阳志远对老板刘军佩服有加,打心底里认为刘军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跟了老板五年,这是欧阳志远唯一知道有人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还被退回了。
“欧阳同志,想好了没?想好了回答叶主任的问题,谈一谈刘军违规插手龙山镇工程建设的事吧。”张斌看了眼神色冷峻的主任叶眉一眼,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
欧阳志远忙回过神来,心想别的事自己也不清楚,这是自己唯一一次知道有人给刘军送贵重礼品,而且还被退回了,也是无关紧要的事,。
于是欧阳志远把自己来龙山镇主管项目建设,项目是如何按照规定进行立项、如何招标,到最后又是如何做决算审计,总归一句话,龙山镇所有的项目建设,不存在任何违反规定的问题。
听着欧阳志远的交代,叶眉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慢慢挺直了胸脯,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很不耐烦地冷声道,“欧阳志远,你不要僻重就轻,让你谈刘军的问题,别往其他地方扯!”
这娘们不好对付,看着也没那冰冷的表情,欧阳志远实在没辙,知道要是不说点老板刘军的事,自己今晚就别想回去和老婆苏倩温存了。
“刘军,刘军什么问题啊?我还真不知道。”欧阳志远先是装糊涂的说了一句,一看叶眉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能把自己看透,继而又连忙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我想起来了,三年前龙山镇启动龙山建设大道项目时,曾有一名企业老板带我给刘镇长拿了两瓶酒,不过被刘镇长退回了。我们刘镇长的为人很正直,这是这么多年来我唯一一次见有人给刘镇长送贵重礼品。”
“接着说!”叶眉冷冷道。
《上司是我前女友,这班还能上!苏倩欧阳志远》精彩片段
三年前,省发改委向龙山县下达了龙山大道建设项目计划,总投资三千五百万元的龙山建设大道项目,是自己在老板刘军的带领下,跑前忙后准备了一个多月的申报资料,历经一年后才获批下达项目资金。龙山建设大道项目的修建,是拉开大龙山镇城镇骨架的关键工程,对龙山镇规划中的工业园区和招商引资具有历史性的作用。此项目的竣工,让龙山镇的镇域面貌焕然一新,也让龙山镇在千山县的县域地位显著提升。而作为主要推动者,刘军可谓一战成名,成为千山县党政领导中的有名人物,但凡提及,评价都是年轻有为,敢拼敢闯。
不过,龙山建设大道项目的修建,其过程并不顺利。试想一下,一个三千五百万的大项目,觊觎者众多,登门拜访一镇之长刘军的企业老板也是门庭若市,而且还有不少县处级的领导私下向刘军说情打招呼。为此,刘军还特意找来欧阳志远,叮嘱他关于项目招标,务必向县招办报建,采用全过程公开透明的公开招标,能者中标,也免得得罪人。
项目开标前一个礼拜,县上一名平日与刘军关系要好的老大哥老领导,邀请刘军陪自己去市里的休闲山庄垂钓。与领导吃饭,免不了要喝酒,那天刘军带了自己去。吃饭的时候,陪同老领导的一名企业老板,借机向刘军套近乎,老领导也十分隐晦的就龙山建设大道项目,希望刘军能给予自己这位朋友一定的关照和帮助。
老领导的面子刘军不好驳,刘军没有直说,至于到底关没关照对方,这些事也不是欧阳能接触到的层面,具体就不得而知,反正自己一直是按程序办事。直到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吃饭途中,老领导临时接到县里一名主要领导的电话要先行离开,刘军亲自陪同老领导返回千山县,留下欧阳志远继续应酬,让他完事回家去看看新婚妻子,明天返回龙山镇就行。
酒足饭饱之后,企业老板亲自让司机送欧阳回家,临下车前,司机将装有两瓶茅台的纸袋子交给欧阳志远,说是自己老板和刘军没有喝尽兴,请欧阳志远务必转交给刘军,而且必须当面给。
欧阳志远回到家,妻子苏倩见欧阳志远突然回来,喝的面红耳赤,还拎了两瓶茅台回来,还以为丈夫这是铁树开花,终于开窍了,丈夫在龙山镇主管项目建设,按理说想捞点易如反掌,但以前可从来没往家里带过哪怕是一根针。
苏倩颇为满意地对欧阳一番赞誉,岂料得知这是企业老板委托欧阳转交给刘军的东西,当即下了脸,奚落欧阳是烂泥扶不上墙,工作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月也回不了一次家,一个月就三四千块的工资,还自命清高个屁,结婚两年,连套像样的化妆品都没给自己买过,这两瓶酒干脆留家里,带给欧阳的岳父喝,反正欧阳志远的领导也不差这两瓶酒。
欧阳志远可没这个胆子私吞老板的东西,夫妻二人拉扯中,茅台酒的手提袋破裂,哗啦一声,两沓百元大钞从底下的破洞中应声而出,洒落一地。
两人顿时怔了,欧阳志远这才明白,企业老板为什么提醒自己务必当面交给老板刘军。
他连忙把钞票捡起来,原封不动装好,并叮嘱老婆苏倩保密。
苏倩颇为不满地埋怨欧阳工作了几年,也没提个领导,整天就知道埋头往死里干,像个窝囊废一样。否则的话也像欧阳的老板刘军一样,有人想着法子送礼。
欧阳志远早就习惯了妻子的牢骚,老实说他一个农村穷小子,能娶了苏倩这样城里长大,又长得赴美貌美大长腿的老婆,简直就是烧了高香,所以也不生气。
第二天回到龙山镇,欧阳志远就直奔刘军办公室,把东西当面交给了刘军。
不过欧阳志远转身离开刘军办公室不久,便又被刘军召回,十分委婉的告诉他,这两瓶酒有问题,请欧阳志远给那名企业老板退回。
欧阳志远只好又东西退回给了企业老板,惹得企业老板当时脸色很是难堪。
这件事当时让欧阳志远对老板刘军佩服有加,打心底里认为刘军是一个正直无私的人,跟了老板五年,这是欧阳志远唯一知道有人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而且还被退回了。
“欧阳同志,想好了没?想好了回答叶主任的问题,谈一谈刘军违规插手龙山镇工程建设的事吧。”张斌看了眼神色冷峻的主任叶眉一眼,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
欧阳志远忙回过神来,心想别的事自己也不清楚,这是自己唯一一次知道有人给刘军送贵重礼品,而且还被退回了,也是无关紧要的事,。
于是欧阳志远把自己来龙山镇主管项目建设,项目是如何按照规定进行立项、如何招标,到最后又是如何做决算审计,总归一句话,龙山镇所有的项目建设,不存在任何违反规定的问题。
听着欧阳志远的交代,叶眉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慢慢挺直了胸脯,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很不耐烦地冷声道,“欧阳志远,你不要僻重就轻,让你谈刘军的问题,别往其他地方扯!”
这娘们不好对付,看着也没那冰冷的表情,欧阳志远实在没辙,知道要是不说点老板刘军的事,自己今晚就别想回去和老婆苏倩温存了。
“刘军,刘军什么问题啊?我还真不知道。”欧阳志远先是装糊涂的说了一句,一看叶眉冰冷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能把自己看透,继而又连忙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哦,我想起来了,三年前龙山镇启动龙山建设大道项目时,曾有一名企业老板带我给刘镇长拿了两瓶酒,不过被刘镇长退回了。我们刘镇长的为人很正直,这是这么多年来我唯一一次见有人给刘镇长送贵重礼品。”
“接着说!”叶眉冷冷道。
欧阳志远苦笑了一下,道,“领导,我明白,我不能拖龙山镇的后退,还有什么事吗?”
“这第二件事,作为龙山镇负责人,我得好好批评批评你了,我知道你和刘军同志亦师亦友,私交甚笃,但你得公私分明,刘军被规了,组织上找你了解情况,你怎么能不配合呢?你这不是对抗组织吗!”马明远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欧阳志远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联想到了昨晚的事。
昨晚离开时,叶眉撂下狠话,会向龙山镇通报自己拒不配合接受调查的事。
“县纪检委的同志今天一早过来,说第三纪检组昨天晚上找你谈话,了解龙山大道项目的招投标情况,你的态度很恶劣,隐瞒对抗组织审查,责令龙山镇给你从重处分。”
欧阳志远以前只是听说叶眉办事铁面无私,没成想不但真来龙山镇通报此事,竟然要求给与自己从重处分。
欧阳志远不禁紧张起来,甚至有些后悔昨晚的行为,老板刘军明明都已经被他们坐实了违法事实,自己还隐瞒个什么?
大树倒了,马明远会不会顺水推舟,借势狠狠打压自己?
察觉到欧阳志远不安的神情,马明远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冷笑,过去你欧阳志远一年半载也不来汇报工作,不把自己这个一把手当回事,现在刘军倒了,自己主持龙山镇全面工作,在没换届调离龙山镇之前,非要好好收拾收拾刘军的残党,正好纪检委的通报来了,先拿欧阳志远开刀,打掉刘军的马前卒,以儆效尤。
马明远沉吟了片刻,又假惺惺道,“念在你是年轻同志,又是初犯,为了不影响你的前途,我是磨破了嘴皮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说服纪委的同志收回了这个决定。不过不对你作出处分,也没法向组织交代,你回来之前,办公会上刚研究了你的事,抛开刘军同志的事有没有牵连你咱们先不谈,就你昨晚对抗组织的行为,是个非常严重的错误,理应最少降职一级,从你目前的四级主任科员降为一级主任科员,但是你又是年轻同志,是咱们龙山镇的骨干力量,本着治病救人,惩前毖后的原则,经过我和各位班子成员沟通,最后才勉强达成一致意见......玉梅同志,你宣读一下对欧阳同志的处分决定。”
马明远给了孙玉梅一个眼神。
尼玛,处分就处分,怎么这个决定还让孙玉梅来宣布?马明远这么做这不是拐弯抹角的欺负人吗?现在刘军倒了,马明远不但借机推孙玉梅替代自己上位副科,还让她来宣布对自己的处分决定?
欧阳志远心里骂娘,眼皮抬了一下,但没有作声。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大树倒了,又得罪了叶眉那娘们,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如若再敢和马明远叫板,自己在龙山镇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即便马明远即将走马上任县宣传部副部长,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县团书记李潇阳过去与刘军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和谐,这家伙来了龙山镇,自己同样不会有好日子过。
“有关志远同志对抗组织审查,不如实交代有关刘军违法乱纪问题的情况,经领导班子一致表决,决定报请上级批准,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有关处分决定,在机关内部进行通报。”
孙玉梅翻开会议记录本,宣读完班子会上的决定,抬头看了眼欧阳志远,眼神里透着很是惋惜的神情。
操!这就是马明远说的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从轻处理?
欧阳志远原本以为会给自己一个提醒或者诫勉谈话意思意思就行了,党内严重警告,已经属于五种纪律处分中倒数第二重了!
自己混了五年,眼看要换届上位,老板刘军倒了,机会暂时失去,自己勉强还能接受,大不了再等个一年半载,只要龙山镇班子里有人离开,自己还是有很大的机会,不出两年就能解决副科。
但马明远这个头上没毛的老混蛋,临走还不忘记给自己来这么一下,背上这个处分,意味着至少近两年内组织不会再把自己纳入提拔使用的考察范围。
这一下,不知猴年马月自己才有机会上去。
欧阳志远气的直咬牙。
马明远从欧阳志远抽搐的嘴角,察觉到他心里肯定不服,却还故意抿了口茶水,笑眯眯道,“志远,对于这个处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欧阳志远在体质混了五年,组织的套路还不清楚吗?有意见有什么用?这么重的处分,这分明就是马明远打着组织的旗帜,打压自己,自己犯什么错了?这五年来,一直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基层工作如此繁重,哪项工作少了自己?没功劳也有苦劳吧?
可是心里就是有一万个不服,又有什么用?提出反对意见,只会让自己日后的路更难走。
欧阳志远心有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只能以沉默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志远,这个处分已经是我能帮你争取到最轻的,你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是非常严重的,如果不给你处分,组织没法向上面交代,一旦上级组织介入,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马明远语重心长的说道。
去尼玛的!
欧阳志远心中暗骂,苦笑了下,抬起头来故作十分平静地道,“马书记,还有事吗?”
欧阳志远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越是表现的痛苦,越会让马明远和自己的亲信孙玉梅幸灾乐祸,只能显得十分淡定。想让马明远有屁快放,三件事说完撤人。
马明远轻轻磕了一声,道,“对了,班子会上还决定了一件事,就是关于你的业务分工问题,鉴于目前咱们龙山镇的业务分工不平衡,主观精神文明的李静同志被县文明办借调抽走,这个业务暂时也没人接,你先接了这个业务,当然个人能力有大小,相信以你的能力,能干好这个工作,等后面来了新人,再作调整。”
无奈之下,欧阳志远鼓起勇气,利用妻子熟睡,小心翼翼将指纹解锁靠近妻子的右手食指,屏幕赫然一亮,手机解锁成功。欧阳志远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怀着极为紧张的心情,蹑手蹑脚下床,钻进卫生间查看手机里的内容。
越是翻看,欧阳志远越是觉得蹊跷,妻子微信里的聊天记录竟然全部删除一空,就连通话记录里的通话都还是停留在几天前,临睡前还有电话打进来,这分明不对劲儿啊!难道妻子在隐瞒什么?
欧阳心中疑云重重,继续查看,此时他的心情很是复杂,既想从妻子的手机中看到一些自己不知晓得东西,又担心看到一些让他难以接受的蛛丝马迹。
翻遍了所有,欧阳最终还是从手机相册中察觉到了一些反常,只见相册中保存了苏倩数十张自拍照,而且每一张照片都穿着的十分暴露火辣,甚至个别几张照片,已经达到了艳照的程度,只是这些照片,妻子竟然从来没有给自己发送过一张。
事出反常必有应,妻子苏倩今晚所表现出的抗拒和不迎合,让欧阳志远感到十分陌生,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欧阳呆呆在卫生间里坐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但还是努力地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在没有十足的证据之前,本就在家庭处于弱势一方的他,根本没有勇气和胆量,仅仅凭借这些不足以构成证据的证据去质问妻子苏倩。
又想到今天所发生的事,自己唾手可得的副镇长位置,极有可能会因为老板刘军的倒台而一场空,欧阳很沮丧,很心痛,去客厅里摸出过年时专程斥巨资招待老丈人剩下的半瓶五粮液,仰头一骨碌灌了个底朝天。
回到卧室,欧阳觉得自己史无前例的累,神经在一瞬时间轰然绷裂,一头扎倒醉了过去。
这一觉,不胜酒力的欧阳志远,借着酒劲儿,睡得昏天暗地,一直到到了上午十点多才醒来。
床上只剩下自己,妻子苏倩早去银行上班,口感热燥,昨晚没顾得上吃饭,饿得饥肠辘辘的欧阳,原本以为妻子会给自己留下早饭,翻遍了厨房冰箱,竟然一口吃的也没有。
不过欧阳也习惯了,从小娇生惯养的苏倩,压根就不是做饭的料。
时间也不早了,欧阳简单洗漱了一番,准备给苏倩打个电话就返程回千山县,谁知电话刚一打开,就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龙山镇办公室的座机。
欧阳回了过去,办公室文书告诉他,书记马明远找他。
自己是刘军的兵,平日里马明远极少找自己,几年来单独找自己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但是突然却让办公室打电话找自己,这不得不让欧阳志远与刘军之事联想到一起。
自己正好也要去找马明远。
欧阳志远在楼下买了份简单的早餐,坐上了返回龙山镇的大巴。
在车上,欧阳志远想起给妻子苏倩打电话,电话拨通,告诉苏倩自己回单位了,下次可能还得大半个月才能回来,苏倩只是淡淡的回了个“哦”,说自己很忙,挂了电话。
妻子连句关心的话也没,这让欧阳比吃了苍蝇还难受,再想到昨天妻子的反常,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鬼使神差的打开购物网站,搜索到一块手机定位软件下了单。卖家很快发来软件压缩包,欧阳志远按照卖家指引,顺利完成软件安装,输入了妻子的手机号码。
这样一来,欧阳便能随时随地掌握妻子苏倩的行动轨迹。
回龙山镇的一个小时途中,欧阳志远打开定位软件不下十次,不过每一次,妻子苏倩的手机都定位在南州市商业银行创业大道支行。
妻子在上班,欧阳志远松了口气,宽慰自己,也许是自己多疑了。以妻子苏倩高傲的个性,也不会轻易被诱惑。
进龙山镇政府大门时,欧阳志远与一辆公务用车擦肩而过,他来不及看清车牌,但却隐约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进了大院,向来热情的几个老同志,见了欧阳志远,却跟不认识一样绕着走,就连几个年轻同志,看见欧阳,也是纷纷避开,等走远了,一边回头偷看,一边窃窃私语什么。
欧阳志远联想到刚才那辆公务用车,很快就知道这些平日里关系亲近的同事为什么要躲避自己,镇长刘军出事了,单位的同事肯定会想法设法疏远自己,站好自己的队伍,以免引火上身。
人就是这么现实,欧阳志远在体制内干了五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文书是一名刚大学毕业招考来的年轻女孩,小姑娘年轻虽小,但平日里为人处世十分老道,对每个人都是哥哥长姐姐短的称呼,以往见了欧阳,都要尊称为欧阳大哥,但今天见了欧阳,却显得十分冷漠,就好像欧阳是瘟神一般避之不及,夹了文件夹就要走。
欧阳志远拦住她,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客气地问道,“小李,马书记找我什么事?”
“我不知道,马书记在办公室,你去找他吧。”小姑娘匆匆回了句,走出了办公室。
在龙山镇,虽然马明远和刘军都是正科,马明远是书记,刘军是镇长,按道理,马明远排位第一,但选调生出身的刘军,前途无量,年纪轻轻就上位正科,平日里不怎么靠近马明远,在龙山镇向来说一不二,大有压了马明远一头。除了组织人事上的工作,其他政府口的工作,马明远难以说上话,又担心刘军将来快过自己,成了顶头上司,不敢公开对抗,只能暗地不满。
时间久了,马明远和刘军两人就貌合神离,但体制内的人,表面工作依旧做的滴水不漏,在此之前,马明远也从来没有因为欧阳志远是刘军的人就打压他。
现在刘军一出事,马明远会不会公报私仇,欧阳也不敢断定。
欧阳也很清楚,苏倩能下嫁给自己,是他这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他很珍惜,也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苏倩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为此,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在乡镇基层五年,肩负着最重的业务,却从来没一句怨言,也深得老板刘军赏识,被任命为项目办主任。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这种被重用的背后,隐藏了多少付出,多少责任,多少对家庭、对妻子的承诺。
公职人员的一生,步伐非常重要,特别是从一般科员晋升副科,是整个仕途中最为重要的一步,踏上了,就算进入了正式轨道,踏不上,一辈子都会原地踏步。只要跨过了副科这个坎,后面的机会就多多了。眼看五年的辛苦付出被认可,即将被提拔为龙山镇副科级领导,能够进入领导班子时,老板刘军却突然出事,殃及池鱼,让欧阳志远仕途受阻,从四级主任科员降为一级科员。
职场失意不要紧,正好利用这三天假,好好陪陪苏倩,他都记不清有多久没陪妻子逛街了。
“老婆,你不是一直想要那款巴宝莉的包吗?明天我陪你去买吧。”欧阳志远为了讨好老婆,心一狠,打算用大半年的工资来博红颜一笑。
但苏倩却像喝了凉水一样,对丈夫的讨好,没有任何的反应。
欧阳继续死皮赖脸地抚摸着苏倩的娇躯,苏倩却拨开他暧昧的双手,拉过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尽管妻子冰冷的态度令人有些扫兴,但很久没和妻子在一起,让欧阳已经顾不上自己的自尊心。
他死皮赖脸地主动贴上去,钻进被子,搂住苏倩,不厌其烦地用自己热情的情话,试图融化她那颗几乎冰冷的心。
经过欧阳志远不懈的努力,苏倩似乎有所动容,不再强烈的抗拒,慢慢转过了身体。
老婆这颗冰冷的心终于被自己融化,这让欧阳志远兴奋不已,苏倩精致的容颜在昏暗的台灯照射下显得那般迷离,无不透漏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欧阳不记得妻子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反应了,此刻那迷离的双眼,竟让欧阳志远有种强烈的成就感,按耐不住那种激动,占有了妻子。
这种感觉对欧阳志远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这是苏倩第一次没有强烈要求他采取措施,让欧阳志远有些忘乎所以,他甚至想与妻子紧紧抱在一起,死在她怀中。
对于妻子苏倩,欧阳志远不只为了性,更多的是爱。尽管这种感觉令他的灵魂都在颤抖,强烈的想证明自己爱她,但生怕妻子不高兴,只是紧紧抱住她。
欧阳很清楚自己与妻子苏倩的察觉,这本就是一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出身贫寒的他,能够苏倩,这让他心甘情愿在家庭中处于弱势地位。而如花似玉的苏倩,家庭条件优渥,又是南州商业银行高新大道支行信贷部经理,一个月工资加奖金随便过万,几乎是欧阳志远的三倍,单凭这一点,就让欧阳志远觉得很自卑,妻子苏倩的朋友圈,他从不参与。
但在此之前,他一直坚信,总有一天,自己会一步一个脚印进入市直单位,最少干个市局局长什么的,让妻子对自己刮目相看。
正当欧阳志远温柔地证明这份爱时,苏倩却极不耐烦地看着他。
这顿时让欧阳志远兴致大减。
苏倩很不耐烦地催促道,“这是最后一次。”
欧阳志远一脸疑惑,“老婆,你这是咋了?还生气呢?”
“这是我最后一次尽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苏倩面无表情道。
欧阳志远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什么?”
欧阳志远这一惊,彻底的没了斗志。
一直冷若冰霜的苏倩,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愤怒地看着欧阳志远吼道,“你不是怀疑我吗?那我就成全你!”
欧阳志远突然觉得,曾经让自己骄傲的天仙一般的妻子,此刻表情却狰狞的吓人,那愤怒来的令人猝不及防,犹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汹涌。
或许从苏倩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中,他早就应该意识到,虽然两人结了婚,但始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给予她想要的生活。
尤其作为银行信贷部经理,妻子的交际圈非富即贵,久而久之,只会越来越瞧不起自己。
面对呆若木鸡的欧阳志远,苏倩坚决地说道,“明天我们去离婚吧!”
欧阳志远一听到离婚两个字,整个心脏都在剧烈的收缩,浑身忍不住颤抖,失态地抓住苏倩双肩质问,“为什么为什么?”
苏倩冷哼道,“为什么?你难道没想过是为什么吗?欧阳志远,我告诉你,我当初愿意嫁给你,看中的是你长得帅,也有上进心,你算算你一年能陪我几天?女人需要的是陪伴,你总是说你忙,可是三年了,你还是在原地踏步,为了你在龙山镇能出人头地,我私底下给晓丽姐说了多少好话,可你呢,脑子被门板夹了,一根筋,现在被人家处理完全是活该!我实在是受够了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我苏倩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当初那么多人喜欢我,哪个不比你条件好,我偏偏不听家里劝,就看中了你,但是你让我过的什么日子?你给我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吗?以我的条件,穿什么高档的衣服都不过分,但你买得起吗?我闺蜜我朋友的老公,哪个不在市里单位有个一官半职,最差的也是科长,别人问我老公在千山县是什么领导,我都不好意思说,就连我们行里那些小姑娘,人家找老公的要求都比我高多了,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你。”
他倒希望是这个原因,不然的话,那问题可就大了。
苏倩的电话一来,欧阳志远愣了一下,来不及多想,赶紧接通了。
还不等他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了苏倩的质问,“欧阳志远!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给我说?”
欧阳志远正懊恼的要死,妻子苏倩一上来就盛气凌人的质问,一下子就点燃了他无法释放的愤懑,瞬间就火了,生平第一次用如此大的嗓门说话,“我的事你什么时候过问我?你有问过我一次工作累不累?有给主动打过一次电话吗?”
欧阳志远第一次向自己发火,这让苏倩感到意外。
她怔了一下,也提高了嗓门吼道,“你凶什么凶?说你两句你还火了?我不给你打电话是怕你工作忙打扰你,我是刚才从晓丽姐那听说龙山镇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昨晚怎么不给我说?”
王晓丽是马明远的老婆,在千山县农商银行工作,与苏倩的南州市商业银行有业务往来,得知两人的丈夫都在千山县龙山镇工作,一来二去,两人就彼此熟络了。
一开始苏倩还请王晓丽在丈夫马明远面多美言欧阳志远,多多关照一下欧阳的工作,但后来,苏倩从王晓丽口中得知,欧阳志远是镇长刘军的心腹,苏倩还提醒过欧阳志远,人家马明远才是龙山镇一把手,要欧阳志远认清局势,不要站错队。
欧阳志远却没把老婆的话当回事,在他看来,只要自己专门干好工作,站不站队并不重要。
直到短短一夜之间所发生的事,让他突然意识到,在体制内,站错队的后果非常严重,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欧阳志远不由眉头一皱,自己才被宣布处分没多久,马明远转头就告诉了老婆王晓丽,王晓丽又告诉了苏倩。全单位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妻管严,姓马的是什么用意?不用赶尽杀绝吧!
面对欧阳志远的沉默,得理不饶人的苏倩继续挖苦,“我早就给你说过,要认清形势,不要和刘军走的太近,现在刘军出事完全是咎由自取,不把马哥放在眼里,凭他能在龙山镇一手遮天吗,自作自受,活该!”
“你闭嘴!”欧阳志远怒道,刘军待自己不薄,现在他出事了,怎么所有人都站出来指责,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苏倩气呼呼挖苦道,“好!不说刘军,就说你,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昨晚还有心思想别的?你为什么不配合调查?在龙山镇五年白干了?脑袋被驴踢了?和组织对抗是什么后果你不清楚?就你这样的水平还想提拔?我看你也只能在乡镇基层混一辈子!”
就连老婆苏倩也挖苦自己!给自己伤口上撒盐!
欧阳志远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摁了电话。
苏倩也懒得再打过来。
挂了电话,欧阳志远气不过来,一口气抽了半盒烟,午饭也没吃,在宿舍的硬板床上浑浑噩噩躺了整整一下午。
晚上七点,张建设打来电话,说要为欧阳志远摆一桌,美其名曰庆祝他们再次成为搭档,给他接风洗尘。这桌饭,张建设也喊了李新杰、彭永文两人,三人都是被刘军发配到了那间办公室。现在刘军倒台了,刘军的爱将欧阳志远也被马明远发配过来,三人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准备在酒桌上好好戏弄一下欧阳。
欧阳志远知道这老家伙的用意,本不想答应,但现在自己是落水狗,沦落到了张建设手下,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张建设再耿耿于怀。
到手的副科飞了,四级主任科员被降为一级科员,项目办主任也被撸掉,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欧阳志远爬起来,欣然赴约。
张建设故意当着欧阳志远的面,给几位平日一起吃吃喝喝的村支书打电话吃饭,几人一听欧阳志远也在,都借口有事,唯恐避之不及,。
这让欧阳志远心里备受打击,自己一出事,就连平日里见了自己点头哈腰的村干部,都急于撇清关系。
相反,却让三位老同志很是开心,个个脸上掩饰不住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八凉八热,标准的千山县体制套餐,张建设专门要了一瓶南州大曲,二话不说,直接给欧阳志远倒了一杯。
“欢迎欧阳兄弟成为我们的一员,今晚我们几个老哥给你弄个接风宴,喝好吃好。”张建设端起酒杯开场白。
彭永文故意接道,“也庆祝龙山镇换了天。”
“对,我早就说过,姓刘的太嚣张,出事是早晚的,就凭他还想在龙山镇一手遮天,去球吧,这下不是出事了吗?活该,哈哈......”
张建设和彭永文、赵新杰三个老家伙举起酒杯,个个脸上掩饰不住得意的笑。
欧阳志远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举杯仰头,喉结一滚,咕噜一下,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几个老家伙都是被刘军从重要岗位上撸下来,发配到了龙山镇大院的“边疆”,没什么事可做。按理说,几个老家伙再有几年就该退休享清福,平日里工作轻松点也好,但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们曾经担任的重要岗位,或多或少都有些油水,现在连包烟也捞不到,自然心生怨恨,个个对刘军不满,只是忌惮刘军不近人情的性格,平时不敢暴露。
如今却不同了,今天一听到刘军被规的消息,几个老东西兴奋的要死,自己是刘军的心腹,没法对刘军发泄,打着给自己接风洗尘的借口,对自己肆意发泄,自然让几个东西感到格外爽。
这顿饭,欧阳志远吃的很别扭,也再次领略到了人性的恶。
把几个喝的红毛绿眼的老家伙送回单位大院,欧阳志远一个人来到了单位大院不远处的桥头,顺着崭新的河滨路散步。
龙山镇地处千山县北部地区,344国道横穿而过,单位驻地位于两座山塬之间的宽阔平川中,五月的夜晚,晚风顺着川道吹拂而来,咋暖还凉,奔流的龙山河汩汩作响,月朗星稀,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将夜衬托的更加静谧。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些老滑头在基层混了几十年,玩手段,自己压根不是对手。
“看你老哥说的,不存在的,都是干工作嘛,不存在谁是谁的人,我这不是投靠您老大哥来了嘛,以后还得仰仗您老哥在工作上多多支持。”欧阳志远客套地说着,忙拿出烟给张建设发了一支,并且十分细心地呈上打火机点燃。
刘军的心腹一口一个张哥,还亲自为自己点烟,这让张建设十分受用,满脸尽是陶醉。
张建设吸了口烟,轻轻拍了拍欧阳的肩膀,“那是那是,我和你小老弟过去是老搭档,现在你小老弟来了这里,老哥肯定要支持你的工作嘛,咱们这间办公室啊,说白了就是清水衙门,不比项目办,当然,也没项目办那么忙,按照马书记指示,除了分管业务外,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市场秩序监管和镇区卫生,市场秩序管理那边任务繁重,你也没什么经验,就由我和赵新杰两位老同志负责吧,,你就负责卫生这块吧,镇区的卫生有环卫工人打扫,你只管负责好机关大院的卫生就行。”
张建设一上来,就以这间办公室主任的身份,给欧阳志远做了业务之外的分工,把最脏最累的机关大院的卫生交给了欧阳志远。龙山镇机关大院的卫生,在过去由工勤人员负责,后来是老板刘军见张建设几个老家伙业务调整后,平日也无所事事,又是工人身份,避免吃空饷,才加给了他们。现在这老东西直接转嫁给自己,这明摆着整人。
欧阳志远感觉自己的生活就像过山车一样,自己堂堂正正考进来的公务员身份,用五年的辛苦好不容易换来了即将被提拔为副科的机会,不但因为刘军出事受牵连,如今还沦落到负责整个机关大院的卫生,以后还怎么在单位抬得起头来?
欧阳志远只是心里不乐意,但也不想说什么,尼玛,打扫卫生就打扫卫生,屁大个事,自己又不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孩子,什么苦活累活没干过。
接着张建设亲自带欧阳志远去机关大院走了一遍,特意交代了欧阳要注意的几个细节,特别是机关办公楼后面的旱厕,外来办事群众喜欢去上厕所,每天都必须坚持打扫,否则就会屎尿横流,蛆虫满地,臭气熏天。
欧阳志远以前都是在办公楼里上厕所,第一次来旱厕,就差点被那刺鼻的气味熏的喘不上气来,恶心的直想吐,捂着鼻子适应了好半天,心里直骂娘。
张建设特意交代欧阳志远,书记马明远对机关大院的卫生标准要求很严,会不定期检查卫生打扫情况,特别是旱厕,叮嘱欧阳志远务必每天都要打扫。
这老东西,整人还真有一套!
看见欧阳志远难以置信,眉头紧锁杵在那里,一转身,张建设胖乎乎的脸上就露出了讥笑,一副幸灾乐祸得意忘形的模样。
老家伙借口去检查市场秩序又外出溜达,欧阳志远手头上暂时也没什么事可做,索性就回到宿舍,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
突然想到了什么,欧阳志远快速拿出手机,打开定位软件,见妻子的手机定位依旧在南州商业银行高新大道支行后,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妻子苏倩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欧阳志远感到有些意外,结婚这么多年来,妻子苏倩几乎从来不会给自己主动打电话,除非是有什么急事。
苏倩比欧阳小1岁,今年27岁,家境优渥,天生丽质,肤白貌美,身材高挑,在校时就是南州理工大学排名前四的校花,追求者众多,也造就了她高傲的性格,从不会主动去找男生。说来欧阳志远能取到这位校花,也是意外。
那是大四毕业前的一天晚上,欧阳志远和女友齐雪艳正闹分手,两人都是农村人,欧阳志远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提前签约了一家国字号的建筑企业,而女友齐雪艳却瞒着欧阳志远考考了燕京一所大学的研究生。过几天齐雪艳要去燕京读研面试,约了欧阳志远见面。想到毕业后两人要分道扬镳,各奔前程,欧阳志远的心情很糟糕,喝了不少酒。
两人谈的不太好,欧阳志远把齐雪艳送到宿舍楼下,一个人去了校外的情侣湖边瞎逛。凌晨一点多,欧阳志远溜达到了一片漆黑的小树林,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救命声。若是平时,欧阳志远定会撒腿就跑,可偏偏那晚喝了不少酒,酒壮怂人胆,红毛绿眼的他,竟然毫不犹豫就冲向了救命声传来的地方。
到了小树林里,欧阳志远发现是几个校外的小流氓,正在抢劫一对在幽会的野鸳鸯,他一眼就认出来,被小流氓用匕首架在脖子上的女孩竟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苏倩。而跪在几名小流氓面前磕头求饶的正是苏倩的富二代男友张振豪。
“想活命的话快滚!”
这些小混混原本是想打劫,但临时见色起意,一声怒吼,竟然把张振豪吓得丢下苏倩,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真他妈怂包!
借着酒劲儿,欧阳志远随手捡起一块搬砖,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身高一米八三的欧阳志远,从小干农活长了一身的力气,三下五除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板砖拍的几个小流氓眼冒金星。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拉起惊魂未定的苏倩就冲出了小树林。
惊恐失措的苏倩,直到被欧阳志远拉着跑到了学校门口,才逐渐冷静下来,看清出手相救的是身着南州理工大学校服的男生。男生虽然穿着朴素,但身材高大,长相清秀,想到刚才男友张振豪丢下自己逃命的窝囊举动,一时之间,心中竟然一种异样的情愫涌动了一下。
凌晨一点半,学校大门早已关闭,宿舍楼早已锁门,两人在校外徘徊了好一阵子,最后还是苏倩提议,先找个地方住。
龙山镇政府大院不小,平时虽然是他们这个办公室负责大院卫生清洁,但其他一些年轻同志也会很自觉的跟着打扫。但今天奇怪的是,竟然只有两三名平日比较老实本分的同志和欧阳志远一起行动,而且还刻意与欧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看着欧阳志远猫腰扫的满头大汗的样子,端着一杯清茶站在二楼阳台的马明远,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欧阳志远明白,这是有人故意在刁难自己,他不想找人理论,这时候说什么都白搭,反倒给自己找难堪。
当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清扫完臭气熏天的旱厕出来时,远远地就看见孙玉梅正前往不远处的垃圾箱倒垃圾,当他看见孙玉梅身上这件白色连衣裙时,就什么都明白了,昨天晚上从马明远房间鬼鬼祟祟出来,溜上三楼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孙玉梅。
这让欧阳志远不得不怀疑一向人畜无害冰清玉洁的孙玉梅,与马明远之间的关系,也许不是那么简单。
孙玉梅是组织干事,一直负责打扫马明远办公室,她刚倒完垃圾,一转身就看见欧阳志远正站在远处,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这让孙玉梅觉得是欧阳志远对自己抢了他的机会而心存不满,愣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匆匆向办公楼走去。
等孙玉梅离开后,欧阳志远才去倒垃圾。
当他来到垃圾箱前,刚准备倒垃圾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他竟然看见,在孙玉梅刚刚倾倒的一堆垃圾里,夹杂着一个用卫生纸包裹着的用过的套。
这个发现,更加坐实了欧阳的猜测,他因此十分断定,孙玉梅与马明远之间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人们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乡镇的确很乱。只是他觉得,孙玉梅年纪轻轻,长得也挺漂亮,竟然会为了前途而献身于五十多岁的马明远,感到十分可惜,也非常恶心。
张建设走了过来,提醒欧阳志远,今年龙山镇正在创建省级精神文明单位,特别他现在是精神文明业务干事,卫生工作务必要彻底。欧阳知道,这老东西是故意给自己难看,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去打扫一些卫生死角。
欧阳志远被发配边疆后的另一种工作就这样开始了,原本现在负责了一个无人问津的闲职,谁知被张建设那老东西打着马明远的旗号不时给自己挑刺,一会儿这呀那呀的卫生标准不高,如何如何。欧阳志远几乎是忙了一个上午,才终于让那老混蛋闭嘴。
中午吃完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洗掉满身沾染的旱厕恶臭味儿往床上一躺,浑身像散了架。
这老板刘军一倒台,什么人都对自己开始指手画脚了,真日他娘了。
午休时,欧阳志远尽管一身疲惫,但短短一天之内,发生的事太多,自己的仕途生涯就像过山车一样,直接从巅峰跌入谷底,虽然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心里还是很不甘。他一直在思考刘军被双规的事,一会儿觉得是马明远搞的鬼,一会儿又觉得马明远不会去冒这个险。
寻思来寻思去,心里的疑团始终解不开。
又是浑浑噩噩的睁着眼睛躺了两个小时,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欧阳志远拿起手机,下意识地打开了手机定位软件,意外发现老婆苏倩的手机定位出现在了距离南州商业银行不远处的凯悦酒店,现在是银行的工作时间,苏倩怎么会在凯悦酒店?
欧阳志远觉得奇怪,犹豫了片刻,给苏倩打去了电话,不过他没有直接问苏倩现在在什么地方,而是先因为自己发火的事向苏倩道歉,得到苏倩一通臭骂后,才问苏倩现在忙不忙,苏倩很不耐烦地说自己正在行里开会,忙得很,让欧阳志远没什么事不要打电话。
尼玛,在行里开会?手机怎么会出现在凯悦酒店?欧阳志远心道,不过他没有当面戳穿苏倩,联想到老婆苏倩近些日子对自己变得冷淡的态度,欧阳志远的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猜疑成真,不过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清楚老婆是不是在隐瞒自己。
苏倩没说两句就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欧阳志远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脑海中思绪万千,也许是想得太多,甚至浮现出了一些自己不愿看到的画面。
老板刘军出事,自己一时半会儿调查不出是谁背后捣鬼,老婆苏倩这里又出了状况,欧阳心里甚是郁闷。
不行,自己得搞清楚苏倩是不是隐瞒自己。
欧阳志远去办公室拿了请假条填好,径直走向了二楼马明远的办公室,敲响了办公室门。
刚刚落座的马明远,见来人是欧阳志远,而且脸色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便假惺惺地问他,“志远,有什么事吗?”
“马书记,我请三天假。”欧阳志远开门见山,把请假条放在了马明远的桌上。
马明远看了一眼请假条,拿起笔又停顿下来,抬头疑惑道,“志远啊,怎么请这么长时间假?是不是对组织的决定有意见,想撂挑子呢?”
“我哪敢,家里临时有事,我需要回去处理一下。”欧阳志远苦笑了一下说道。
马明远的眼珠子一转,似乎料到了什么,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欧阳志远,语重心长道,“和苏倩闹矛盾了?”
对欧阳志远的处理决定,马明远一早故意告诉了老婆王晓丽,现在欧阳志远就要请假回家,马明远知道肯定是苏倩打电话骂了欧阳志远,这让马明远心里感到一阵快意。你小子以前仗着刘军撑腰,不把我这个书记放在眼里,现在刘军倒了,老子要好好收拾你这只落水狗!
欧阳志远自然明白马明远为什么这样问,他不光在单位给自己难看,还故意通过妻子王晓丽挑拨自己和苏倩的夫妻关系,这老东西简直太卑鄙无耻了。
脚下踏的滨河公路,正是四年前老板刘军跑来资金,由自己负责整个项目实施的管理工作,这条滨河路的修建,打通了龙山镇的大框架,也成了老百姓平时晚饭后散步的好去处。
前几年,和欧阳志远同一批进入龙山镇的同事,每天晚饭后都会结伴来滨河路散步消食,后来考走的考走,去县上部门的去部门,只剩下自己和孙玉梅两人还留在龙山。欧阳志远没离开的原因,最主要还是没有关系,没有门路,再加上老板刘军的赏识,让他坚定了留在龙山奋斗的决心。至于孙玉梅,作为千山县本地人的她,想去县级部门工作,随时可以,不过也没走。
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孙玉梅,她对自己的未来如何定位,没有人能够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是今天发生的事,让欧阳志远不得不重新审视孙玉梅,也许没有野心,才是最大的野心,而孙玉梅就是这样的人,把自己伪装的很深而已。
一直到深夜,欧阳志远才回到单位,就在进单位大门时,他隐约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从二楼马明远的房间里出来,鬼鬼祟祟拐上了三楼,不等他看仔细,人影便消失在三楼过道某间房子。
这让欧阳志远感觉有些奇怪,回到宿舍,躺在一动就嘎吱作响的单人床上,欧阳志远琢磨刚才看见的人影,乡镇基层一直坚持住镇制度,单位为每名同志都配了一间宿舍。为了避嫌,龙山镇的男同志,基本居住在大楼一楼和二楼,女同志全部住在三楼。刚才那个白色影子,应该是某个女同志,而且应该刚刚从二楼最东边的马明远房子出来。
欧阳志远寻思,这会儿已经过了十二点,这女的是谁?怎么还鬼鬼祟祟从马明远房子出来了呢?欧阳志远常听别人议论乡镇干部的私生活很乱,因为吃住在单位,久而久之,一些耐不住寂寞的男女同事,渐渐就发展成了秘密情人。不过自己来龙山镇这五年,却并没有发现这种现象,特别是现在的领导干部,都很注重个人形象,不论是在日常工作还是生活中,刻意与异性同事保持距离。
但是刚才,欧阳志远的确是看见一个苗条的白影从马明远办公室出来,鬼鬼祟祟上了三楼,到底是谁呢?寻思了好一阵子,实在想不明白,这是哪位女同志后,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苏倩。
欧阳志远打了个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摸过手机,打开了定位软件,不过当他看到定位软件显示,妻子的手机定位在南州市高新区德福世家小区时,不由松了口气,重新躺倒在了床上。
结婚三年,今天第一次和妻子发那么大的火,欧阳志远本想给妻子打个电话,但看看时间太晚,犹豫了片刻,还是放下了手机,回想妻子今天在电话里说,刘军出事是早晚的,听那口气,似乎她认定了刘军会出事。而这些话,肯定是苏倩从千山县农商行副行长王晓丽那儿听到,至于这个结论的最终来源,肯定是王晓丽的丈夫马明远。
马明远那王八蛋,今天还装的人五人六,说对镇长刘军出事感到震惊,现在仔细琢磨他当时的语气,似乎并不意外。
欧阳志远的身体突然一颤,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想难道刘军的事,真是马明远在后面一手操作?
马明远虽说平日和刘军貌合神离,但这五年共事期间相处还算平妥,刘军固然年轻强势,在龙山镇树立了自己的威信,但这五年来龙山镇在刘军手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经济社会发展居于千山县前列,马明远作为龙山镇书记,也沾了不少光。再说马明远和刘军并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他是要去县委宣传部出任常务副部长,刘军才能接任他的书记一职,如果是马明远搞鬼,这么干的动机是什么?
是的,马明远和团县书记李潇阳是远方亲戚,李潇阳和刘军有直接竞争关系,但仔细想想马明远的为人,在基层干了大半辈子,为人小心敬慎,十分惜爱自己的羽翼,不抽烟不喝酒,眼下正值乡镇换届前夕的关键时刻,凡是求稳的马明远,会为了一个远方亲戚而去冒这个险吗?
可问题的关键是,老婆苏倩的语气,分明断定了刘军会出事一样,苏倩和老板刘军也只是吃过一两次饭,对龙山镇的事压根就不清楚,她的这个看法,只能是来自于马明远的老婆王晓丽。
关于龙山建设大道工程存在的问题,欧阳志远虽然一切按照领导要求去做,但因为废标后进行二次招标的缘故,他也隐约感觉到其中有一些人为干预因素,曾经也担心过,不过他只告诉过老婆苏倩。
会不会是苏倩把这事儿告诉了王晓丽,王晓丽一转头又告诉了丈夫马明远,马明远安排人调查后掌握了一些刘军违规的秘密,让人告发了刘军呢?
如果是这样,那老婆苏倩是有意告诉王晓丽,还是无意?如果是有意,又是为什么?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再不济苏倩也是南州商业银行信贷部经理,王晓丽是副行长没错,但只是千山县农商行副行长,又不领导苏倩。
欧阳志远琢磨,如果真是苏倩告诉的王晓丽,是不是苏倩想通过这件事,拉拢与王晓丽的关系,继而想让自己进入马明远阵列?因为欧阳清楚的记得,老婆苏倩曾经提醒过他,不要什么都听刘军的,也要多向马明远汇报,处理好和两个领导的关系。
欧阳志远脑子乱呼呼的,一时想不清楚,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欧阳志远一时还没转换过角色,先是走进了项目办,看到两个原先手下奇怪的眼神,才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在这里办公室。
到了现在的办公室刚一坐下,张建设便有意提醒欧阳志远,大院的卫生很差,暗示欧阳志远该去打扫卫生了。欧阳志远知道自己玩心眼不是这些老家伙的对手,为了避免日后这些老混蛋给自己找更多麻烦,坦然接受新角色,扛了扫帚去打扫卫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对面的张斌和李波,却不像叶眉那样咄咄逼人,始终是十分有耐心地看着欧阳志远。
欧阳志远一言不发,时而和他们的眼神打个照面,时而低头看一眼手机。
五分钟后,房间门被推开,叶眉回来了。
张斌对叶眉摇摇头。
叶眉本就冰冷的表情,更加冷的如冬天的早晨,径直走到欧阳志远面前,语气冰冷道,“欧阳志远,实话告诉你,我们掌握的事比你了解的更多,我们找你,只是想做进一步对证,也不会对你做出任何处理,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隐瞒组织,会葬送了你的前途!”
欧阳志远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自己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总不能给老板刘军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吧?自己就是不说,不信她能一直不让自己走。
欧阳志远一直沉默不语,叶眉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显然已经是怒火难忍,自己办过了那么多案子,光是副县级也不下五个,自己就不信一个小小的科员,是头冥顽不化的犟驴,自己有的是办法撬开他这张铁嘴。
叶眉不打算再对欧阳志远客气。
“还不说是吗?不说就不让他离开!什么时候说清楚了什么时候才能走!”叶眉冷声喝道。
一听叶眉这话,欧阳志远当下急了,还等着回去和久未见面的妻子温存呢,春宵一夜值千金呢,大好的时间不能浪费在这里呀。
“我又没犯什么罪!凭什么不让我走?”欧阳志远大声道。
叶眉语气生硬道,“你现在是对抗组织,不如实配合我们纪检部门办案,按照规定,我们可以对你最长留置谈话24小时,要是还不交代,再过12个小时,还可以继续约谈你24小时!直到你交代为止!”
叶眉说完话,完全不给欧阳志远回旋的余地,砰一声带上门,皮鞋敲打在地板的声音逐渐远去。
一听叶眉这样说,欧阳志远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内心开始涌动起了恐怖的情绪。尼玛,这样下去,自己不说点什么都不行了?可总不能瞎编啊!这黑寡妇的手段还真是不简单,这和软禁有什么区别?
负责记录的年轻同志李波和张斌,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欧阳志远,并不说一句话。
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欧阳志远与两名男子都沉默不语,渐渐地,开了一天会的欧阳志远,有些困意来袭,不知不觉,眼皮开始打架。
他刚一垂下眼皮,赫然一声暴喝传来,“不准睡!”
原本慈眉善目的张斌,这时候俨然变了一个人,极其严厉地瞪着欧阳志远,狠狠拍了一把桌子。
欧阳志远的困意,顿时被这声冷喝吓得烟消云散,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志远如同被训鹰人训练的鹰隼一般,终于还是熬不住对方,又开始打起了瞌睡。
此时,欧阳志远脑海中的思绪,随着极其疲惫的困意,开始产生幻觉,一会儿看到自己上位副镇长,出人头地,在龙山镇指点江山,一会儿又看到老板刘军灰头土脸,接受法律的审判......
渐渐地,欧阳再次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只觉眼前一亮,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不等他抬头,一个冰冷严肃的声音就在面前炸响,“欧阳志远!”
欧阳志远猛地一个激灵,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下意识一抬头,就见一个身着职业套装、曲线丰腴的婀娜身姿矗立在自己面前。再往上,就是一张极其冷艳而冰若寒霜的脸。
是铁娘子叶眉!尼玛,这娘们又想出了什么损招,看来今晚是不从自己口里逼出点什么话来誓不罢休啊!自己还骗不信这个邪,老子又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你还能咬老子不成!
“叶大主任,有何吩咐?”欧阳志远揉了揉疲惫的眼皮,打了个哈欠问道。
一旁的张斌和李波,向叶眉摇摇头,表示欧阳志远什么也没交代。
叶眉那双冷峻的眼眸紧紧盯着欧阳志远,不禁冷笑道,“欧阳志远,没想到你还是铁嘴一个!”
“叶主任,不是我不配合你们,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科员,但凡我知道的都已经如实告诉你们了,你们就是把我继续留置下去也没什么用啊,你说是不是?”欧阳志远摆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你现在可以走了!”叶眉道。
“什么?”欧阳志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适才这娘们还威胁自己不老实交代,要把自己留置二十四小时,现在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这让欧阳志远有些意想不到。
“你不交代也行!汉龙公司负责人那边已经交代了,他们公司之所以选择弃标,是迫于舆论压力,当初汉龙公司中标,也是刘军向代理招标机构打了招呼,现在你说不说都无所谓了。”叶眉冷冰冰地盯着欧阳志远,虽然没能从欧阳志远口中得到什么重大线索,但又觉得这小子心理素质还真是过硬,年纪轻轻,就守口如瓶,这在自己这么多年的办案生涯中,还是第一次遇到。
三十六岁的叶眉,仿佛从欧阳志远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初入体制,浑身透着一股子不认输,不屈服,意气用事。
但这股子不认峁的倔劲儿,却会害了欧阳志远,耽误自己这苦熬五年眼看就要出人头地的前程。
虽然欧阳志远的身上,隐约透着一股子让叶眉暗暗赏识的劲儿,但这小子今天也算是让叶眉难堪了一回。按照惯例,但凡接受纪检部门办案配合询问的人员,如若不积极配合纪检部门办案,纪检部门会向其所在单位去函反映情况。
而五年一次的换届,欧阳志远上位副科近在咫尺,老板刘军意外出事,自己拒不配合纪检部门调查,一旦龙山镇接到反馈函件,本就和刘军关系貌合神离的党委书记马明远,还会向组织部门推荐刘军的亲信欧阳志远吗?
叶眉的话,让欧阳志远彻底意识到,老板刘军果然是因为龙山建设大道项目二次招标,涉嫌插手干预工程建设领域而被规了起来。自己虽然也大概了解一些内情,但至于老板刘军在这件事上有没有贪污受贿,欧阳志远却不得而知。
欧阳志远虽然可以走了,可是听到叶眉这样说,她知道纪检部门肯定已经给老板刘军的违法定性。想到选调生出身的李军,三十多岁便升任龙山镇镇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却极有可能要锒铛入库,欧阳志远心里一阵惋惜和悲凉。
虽然自己不存在违规,作为五年前考入龙山镇那批公务员中继续坚守乡镇基层工作而没有选择找关系借调离开的两名公务员之一,欧阳志远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为人又谦逊随和,同事关系好,口碑也好,比另一名女同事孙玉梅的存在感更强,上位副科,可谓众望所归。但老板刘军出事,党委书记马明远会不会向组织部门推荐自己,欧阳志远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决定明天返回单位,第一时间去摆放马明远,只要马明远那边没有阻力,谁也当不了自己的前途。
“叶主任,辛苦了,再见!”欧阳志远打着哈欠,冲叶眉戏谑地挥手告别,走出房子。
欧阳志远这一戏谑,一下子激怒了本就感觉有些挫败的铁娘子叶眉。
叶眉登时转身,面色如铁,冷冷盯着欧阳志远的背影,厉声道,“欧阳志远,你隐瞒组织,对抗审查,后果很严重!”
欧阳志远知道这位铁娘子灭绝师太因为没能从撬开自己的嘴而正在气头上,可不想再火烧浇油,彻底激怒了她,只是停顿了一下步伐,走出了酒店。
从酒店出来,欧阳志远的脑子还是晕乎乎的,深深地呼吸了口新鲜空气,让自己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欧阳志远的家在南州市高新区,打的差不多二十分钟,在回家的路上,欧阳志远给妻子苏倩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直到快到家门口时,苏倩回了电话过来。
对于欧阳志远这么晚突然回家,妻子却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激动开心,只是淡淡说了句,“你还知道回来啊!”便挂了电话。
欧阳志远明白,自己工作在距离南州市最偏远的千山县基层,结婚这三年来,恰恰是脱贫攻坚关键期,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乡镇有干不完的工作,每逢节假日就是加班,和妻子聚少离多,常常一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导致独守空房的妻子对自己颇有怨言。也正是因为如此,妻子不想一个人带孩子,到现在也没把要孩子提上日程。屈指可数的夫妻生活,苏倩每次都要求欧阳志远必须采取安全措施。
回到家,妻子苏倩正着一件黑色吊带蕾丝睡衣,披头散发坐在沙发上等欧阳志远。
苏倩是南州大学曾经有名的校花,学舞蹈出身,一米六八的个头,身材极其窈窕曼妙,前凸后翘,肤白如雪,五官又生的极其标致,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眼,不知道让多少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加之这件性感的真丝睡袍加持,让此时的苏倩犹如一朵暗夜玫瑰般勾魂撩人。正直血气方刚之年的欧阳志远,已经一个月没见到妻子,看见妻子苏倩此时的模样,当下一切的烦恼和疲乏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肾上腺急速飙升,热血涌动。
“老婆,我想死你了。”欧阳志远把公文包丢在一旁,如同一头饥不择食的饿狼,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
“哎呀,都这么晚了,怎么突然回来了?”苏倩轻轻一个躲闪,拉住丈夫欧阳志远的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欧阳志远没敢告诉妻子,自己刚接受完千山县纪检委的询问,只是说今天来市里参加一个项目管理的培训会,培训完就趁机回来看看苏倩。
“我还以为你是专门回来看我的,原来还是因为工作,我只是捎带看一下!”苏倩斜腻了一眼丈夫,转过了头,语气显然有些不悦。
欧阳志远知道妻子埋怨自己一心扑在工作上,便嬉皮笑脸地凑上去,在苏倩耳边轻声细语,“我这不是见缝插针嘛,我明天早上再回单位,今晚陪你。”
“谁要你陪!”苏倩闷闷不乐,微微歪头躲开欧阳志远。
“老婆,我想死你了!”欧阳志远饿虎扑食一般,直接把苏倩压在了沙发上,迫不及待地啃食。
苏倩一边极力推开他,一边挣扎着坐到了一边。
两人一个月都没见了,妻子却显得不够热情,这让欧阳志远觉得有些奇怪,“老婆,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倩丹丹摇摇头,“没什么,去洗洗吧。”
妻子苏倩爱干净,每次办事前都要欧阳志远冲个澡,否则会嫌弃他这个乡镇泥腿子干部,欧阳志远一听,便兴冲冲地钻进卫生间,三下五除二洗了个澡。
咦?
就在欧阳志远洗完澡,不经意间,在垃圾篓里发现了一截烟蒂,这让他顿时十分困惑,自己虽然在单位偶尔也会抽烟,但作为气管炎的他,回到家里从不抽烟,妻子苏倩偶尔也会吸烟,不过吸的却是同一个牌子的细支烟,这烟蒂哪里来的?
难道是......欧阳志远的心里,当下涌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
欧阳志远极力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虽然妻子苏倩追求者众多,但当初她能力排众议,坚持嫁给自己,就绝对不可能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而且先前也一直没有任何征兆的。
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好,免得冤枉了妻子。
欧阳志远捡起这枚中华烟蒂,走出了卫生间,他没有勇气直接问苏倩这枚烟蒂是怎么回事,而是换了个方式问她,“苏倩,家里最近来人了啊?”